长鸽一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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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来电狂响·清风祭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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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郭德纲接到的第32个电话#


凌晨四点,郭德纲接了个电话。

急促的电话铃声在黎明前夜突兀的响起,生生撕裂人的清梦。

郭德纲迷迷糊糊的去够床边儿的手机,凭着本能划开屏幕,按下接听键,他闭着眼睛,不知道对方是谁。

“喂?您好。”沙哑的嗓音里带着无尽的疲惫,他昨晚在书房看书至深夜,便直接宿在书房床上,此刻睡眠尚不足三小时。

“小师叔,是我!师爷赵先生他...他去了...”那边声音急切,带着哭腔,句不成句,到后面只剩下呜咽。

如一道惊雷劈过,郭德纲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,他腾的从床上坐起来,起身下地,只觉腿脚绵软无力,整个人一下子砸到地上,手机脱手,滑落到桌脚处,方才停住。

怎么会?怎么能?

他脑中一片空白,只余“赵先生,去了”五个苍白大字闪现在眼前,他抬起袖子想抹除,却徒劳无功。

那位舒朗如光风霁月的先生,那位慈爱似邻家父兄的老人,就这么离开人世了么?

他还没能俯首聆听怹的谆谆教导,他还没能跟怹一起同台献艺《六国封相》,他还没能...没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堂堂正正的喊怹一声“师父”。

那些曾经满怀着希望的期冀,那些带着欢声精心策划的未来,在这个噩耗面前,不堪一击。

死亡总是在人猝不及防时来临,带走无力抗争的灵魂,冷眼看着活着的人绝望的悲戚。一如十一年前的侯先生,一年前的金先生,上天没有一次给他跟师父告别的机会,再见面已成永诀。

郭德纲趴在冰冷的地板上,把头埋在胳膊里,紧咬着嘴唇,泣不成声。

旭日东升,阳光透过窗棂洒进书房,照在地上那个不停颤抖的小小的身子上,显得他清冷又孤寂。

 

不知过了多久,他被闻讯赶来的侯爷从地板上扶起来,搀着坐到客厅的沙发上,木然的听着侯爷打电话安排回国事宜,阿姨做了点儿面汤端到他面前,他用勺子划拉两下,一口也无法下咽。

网上已经有消息陆续传出,他要拿手机刷微博,却又被一个电话打断。

是于谦。

他听着那边于谦千叮咛万嘱咐,让他节哀,只本能的答应着。

“别去想太多,管太多,赵先生在天之灵,肯定会希望你好好的。”

他挂掉电话,刚要放下手机,一个新闻消息推送了过来,明晃晃的写着一行标题,如一把尖刀,直插入他心底。

“麒派泰斗骤然离世,生前曾答应郭德纲拜师,郭德纲是否天煞孤星?”

他是吗?

他出生后母亲身体就不好,只能由父亲带着他辗转剧场,这才让他与相声结缘。

他第一任妻子与他结婚仅一年,就因为他做生意失败赔光家产而跟他离异。

他第二任妻子跟他婚后不久,岳父岳母便相继去世,只留下患有心脏病的女儿,每天要带着速效救心丸以备不需。

他拜的第一个师父,侯三爷,在他拜师三年后便突然心梗离世。

他与张先生忘年之交,最先于帝都相识,可张先生陪着他度过困顿流离,却没能跟着他享受繁花似锦。

他的评书师父金文声,在他的提议下搬到北京说书后不久,在一个夏夜里脑部溢血,虽抢救回来,却落得瘫痪在床,就这样熬到九十岁,才得以解脱。

他早期共同创业的伙伴嫌他分配不均而出走,他养做儿徒委以重任的两个弟子,先后与他产生嫌隙而背弃他。

时至今日,还有无数人骂他是个扫把星,克死了自己的恩师。

他回想着自己的半生时光,对自己产生了深深的怀疑。

他的存在,是不是一个错误呢?他一直在给身边的人带来不幸,带来厄运。

与他交好,是不是意味着要遭受劫难?

不然为何,他三位师父遇到他之后,结局都如出一辙的凄惨呢?

那于谦呢,那个从国营团体毅然出走,矢志不渝的陪着他走过数十年风雨的师哥,他的命运,上天又会如何安排?

更何况他跟师哥已经不单纯是搭档的关系了,他们已经鱼水交融,不分彼此。

恩爱两不疑,最惹天妒。

他不能任由天道安排,不能让自己的爱人也陷入这样的深渊。

或许离开他,那人能过的更快活,更恣意,更潇洒,更长寿。

他做下了一个决定。

 

出席完赵先生的丧礼,郭德纲便开始马不停蹄的部署今后德云社发展的计划。

他要在五年内,让跟着他的人都没有后顾之忧。

他开始更加频繁的安排商演,录制节目,主持综艺,挖掘更多有潜力的人才,用自己的资源推送他们上各大节目露脸,给他们提供更多的平台锻炼自己。

他没有停下拯救失传曲艺的脚步,多方打听,亲自到各处寻访老先生们,从他们的口述和记录中一点点还原当年百花齐放的盛况,一点点复原那些几近失传的相声、话本、曲目,力求整理成册,为后世留下这些永不过时的传统文化的瑰宝。

经过几年时间的疯狂运作,他的德云社已经稳稳的扎下了根,并保持着枝繁叶茂的状态蓬勃向上,虽然有几颗蛀虫附身树根嘶咬树皮,试图毁其根基,都被他用雷霆手段消灭于无形。

他的徒弟们都一个个能独当一面了,开辟了很多属于他们自己的舞台,有了无数像当初爱他和于谦那样专心捧他们的观众。

他的儿子已经走出自己为他打造的舒适圈,去往更广阔的世界闯荡,并且成绩斐然。

一直跟随在他身边,穷过苦过的人们,都已经成家立业,衣食无忧。

还有他的好师哥,有了更多闲暇时光跟天精地华的动物们逗趣,那人虽两鬓生白发,内心却越发澄澈如孩童,他过的很好。

他终于能松一口气了。

是时候了。

 

人长期处于紧绷的状态下,经年累月,损耗心力,殚精竭虑,因心中有信念,有未完成的目标支撑,心火强盛,表面看似身强体健,实则内里早已不堪一击,全凭一股子气在撑着。可一旦业绩竟成,心力骤弛,体能骤失,便如炉中之火,火势渐微,离熄灭只有一步之遥。

郭德纲这些年逼着自己一刻不停歇的工作,透支着自己的生命,为所有人谋福利,现在心愿已成,一朝放松,便觉得五脏六腑都迅速衰竭,无力再继,所有的病痛仿佛一瞬间就把他围困。

家人看出了他身体日衰,劝他尽早就医,他总是用各种说辞把家人劝退。

心存死志之人,如何能劝的了呢。

他约好了律师,把身后之事安排的妥妥当当。

万事俱备,只待无常。

阳春三月,新叶抽芽,万物复苏。

郭德纲起身,娴熟的把一碗放凉的药倒进灌木丛,那些灌木经过多日药物滋养,已焕发勃勃生机,看着就那么赏心悦目。

他知道,时间到了。

他既盼着早日归去,打破这个种在他身上的孤星诅咒,让其他人的命运不因他而受牵连,又舍不得这尘世间的情谊,那是他穷极一生都要守护的完完全全属于他的爱,他真的好留恋那人身上的温暖,真的好舍不得逃离那人的怀抱。

可是不行啊,他必须走,必须一个人,踏上那条不归路。

这样,他所要保护的人,才会平安幸福的终老。

他用自己的死来跟上天交换,他想,这非常的公平。

虽有遗憾,并无后悔。

 

德云班主郭德纲,在一个初春早晨悄然离世,终年四十八岁。

他一生毁誉参半,有人奉其为星辰,有人弃之如敝屐。

人们曾经记得他,经过些许时日,又渐数忘记他。

只有于谦每天晚上摩挲着手机屏幕,看着郭德纲留给他的最后一条信息,夜夜难眠。

“安好,勿念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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